科學家的實話 吹哨者的心理歷程

2018年出版的『惡血』一書中，描述於2003年成立的生技公司 Theranos（結合 therapy 治療，以及 diagnosis 診斷，於一字），聲稱研發了一種非常輕巧的家用驗血儀，只要從手指採幾滴血，就能得到傳統技術需要3-10毫升血液，才能完成的數百種血液檢測，成功募資金額高達70億美金，公司市值超過100億美元。 2015年，華爾街日報接到吹哨者的消息，展開秘密調查之後，揭發 Theranos 其實是個騙局，從未擁有劃時代的技術，只不過拼湊了一些其他廠牌的儀器，組裝在一起，而且檢驗準確性相當低。2018年6月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對 Theranos 提出大規模詐騙的訴訟後，Theranos 於同年9月，正式宣布解散，結束了這場生技大騙局。 2020年2月，Theranos 事件的吹哨者之一，愛肋卡鄭小姐（Erika Cheung），在 TED talk 分享她在這事件當中的心路歷程。內容相當動人，也啟發省思，在此摘錄翻譯片段，相當推薦大家有空也可以聽聽，愛肋卡小姐帶著真摯情感的描述（https://reurl.cc/d5A2pV）。 七年前，我從柏克萊畢業，帶著細胞與分子生物學及語言學雙學位，在校園裡逛就業博覽會的時候，看到了Theranos 這間公司。他們雖然沒有提供太多資訊，但就已經夠令人驚豔了。 他們在做一個小小的居家設備，不需要用大針管抽血，只要幾滴指尖上的血，就能夠得到血檢數據。Theranos 的老闆，一粒砂不是. 福爾摩斯小姐（Elizabeth Holmes）在華爾街日報上發表過，運用這些逐日數據，甚至可以做預防性的疾病診斷，在真正生病之前就能著手預防和準備。 而我相信一粒砂小姐，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的背景。我生長在一個，一家六口都住在只有一房的拖車裡的家庭，當我說我長大要念柏克萊的時候，大家都酸言酸語的說 “喔，是喔，我還想要當太空人呢，祝你好運厚。” 但是我沒有放棄，堅持努力下去，而最後我真的進了柏克萊。 在柏克萊的第一年對我來說是無比的挑戰，我遇到了一連串的犯罪，我被持槍搶劫，被性侵，三次。我陷入嚴重的恐慌症，無法完成課程，最後休學。大家這時候又跟我說 “愛肋卡，妳大概不是讀書的料，還是想想別的事做吧。” 但是我對自己說，不是這塊料也沒關係，我不能放棄我自己，也許我不是最好的，但我還是要試過才知道。我堅持下去了，得到了學位，我畢業了。 當我聽說一粒砂小姐在19歲的時候，從史丹佛輟學，成功的創始這間公司時，就像是看到了一個信號在說，不論你的背景如何，只要願意做，且夠聰明，就足夠影響全世界。對我來說，這正是支持我撐過所有難關的信念，我希望能參與這間公司，對這個世界做出貢獻，一直到老。當我接到錄取通知的時候，簡直飛上了天。 一開始我是菜鳥實驗室助理時，就見證了第一個警訊，在例行會議中檢視數據，判斷公司的技術是不是確實，然而有人會在這樣的程序中說 “嗯，把異常值（outlier）去掉吧。” 但是要怎麼知道哪個數據是異常值？答案是：你不知道。每一個數據都有它的價值，都在反應真實狀況，刪去任何一個都違反了我對科學的認知。 另一個警訊發生在臨床實驗室，當我在測定已知濃度為0.2的病人樣品時，第一次，我們的機器給我的讀數是8.9，第二次 5.1，第三次 0.5。這樣的狀況不只出現一次，幾乎是每天都這樣。這樣的準確性，用在測定未知濃度的病人樣品上，如何能給出一個確定的數據？在監管機關要求 Theranos 提出產品準確性證明的時候，真正提交出去的數據，不是出自 Theranos 的機器，而是另一台FDA已核準的他牌機器。 然而當我向公司營運長提出手邊的證據資料，表示我對這項產品的準確性存疑，並且憂慮產品上市後將有的後果後，我得到這樣的回應：你不曉得自己在幹麻，你只需要做我付錢要你做的事，處理病人樣品就好。 我和我的同事兼朋友，太熱袖子先生（Tyler Shultz）討論了這件事，太熱先生剛好就是公司董事之一，也是美國前國務卿，舊擠袖子先生（George Shultz）的孫子。我們決定當晚就去跟舊擠阿公吃晚飯，順便說這件事。舊擠阿公告訴我們：我知道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，但我已經向一大堆聰明的有錢人們募集了這麼多錢，他們都說這個機器會是健康產業上革命性的突破。所以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，做點別的？ 我當時已經在這間公司工作七個月了，隔天我就辭了這份工作。但在這之前，我經歷了一連串的心理歷程，在一粒砂小姐的照片，出現在各大媒體封面，公司前景一片看好的時候，向公司，向營運長，向董事提出問題。我不得不懷疑，也許是我的問題？也許有些東西我還不知道的？也許我才是那個瘋狂的傢伙？ 很幸運的，就在此時，一位厲害的記者，薑卡雷龍先生（John Carreyrou），與我聯繫並告訴我，他從業界其他人以及公司的其他員工那裡，也聽說了一樣的問題。我這才知道，我不是那個瘋狂的傢伙，也有其他人跟我一樣，看到了問題，但是不敢說出來。 在雷龍先生開始秘密調查之前，公司就開始獵巫行動，威脅所有過去曾經揭發事實的人，包括離職員工，也包括我。我接過威脅信，也被跟蹤過，因此我找了一位律師，他提醒了我，可以去和監管機關提出報告。這就像是在屠龍一樣，展開了與巨獸的戰鬥，也造成了骨牌效應。我可以告訴你們，當時我其實很害怕，很焦慮。我的確提出了報告，但這份報告，花了我一個月的時間才寫完。終於投遞出去的時候，我心中抱著一線希望，希望沒有人會知道這份報告是我寫的。幸好，這份報告啟動了官方調察，並阻止了 Theranos 繼續處理病人樣品。 我們身處在一個對未來充滿展望的年代，每個人都想要相信最創新，最有野心的計畫。當這些期望和欲望強烈到壓倒了你的理性判斷，而且這些所謂創新可能危害社會的時候，我們有什麼樣的機制可以去阻止他呢？在我心中，最簡單的方法，就是培養一個讓人們願意說，並且能被聽見的文化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【 收聽 🎧 喜劇系科學 Podcast：Sky in the Wall】 Apple Podcast: 👉 https://reurl.cc/k0rn0n Anchor FM: 👉 https://anchor.fm/wallis-liu Youtube: 👉 https://reurl.cc/6l7KGr 【 收看 👀 喜劇系科學 Articles：Sky in the Wall】 Instagram: 👉 https://reurl.cc/m9rxMW Facebook: 👉 https://facebook.com/skyinthewall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資料來源： https://www.ted.com/talks/erika_cheung_a_journey_to_speaking_truth_in_power/transcript 圖片來源： https://www.siliconrepublic.com/companies/theranos-whistleblower-inspirefest-erika-cheung #科學家的實話 #說實話不應該有代價 #生技大騙局 #吹哨者